司马懿是三国时期的重要辅臣,曾辅佐曹魏四代君主。早年曹操将他视为潜在的威胁,晚年却将重任托付给他。在五十年间,司马懿以自己的忠诚证明了自己,但最终却重演了曹家篡汉的一幕。
司马懿的忠诚评价是有争议的,一般人错误地认为他篡夺了曹魏。但在正史中,从现有的史料来看,并没有找到司马懿背叛曹魏皇室的证据。司马懿对待曹魏君主和郭太后都非常尊重,对外则努力讨伐叛逆,唯一受到指责的是他诛杀了曹爽一派。然而,曹爽并非皇室,司马懿和曹爽都是辅政大臣,都是魏主的亲信。司马懿排除曹爽的影响可视为同等于曹爽排挤他。如果说司马懿因诬告曹爽犯上欺君,那么曹爽当初对待司马懿也可以说是犯上欺君。
总的来说,司马懿一生中,君主曹芳并没有失去魏国的大权,所以说他篡夺了曹魏,就好像曹操篡夺汉朝一样,都是不准确的论断。实际上,这些都是后代子孙的行为,责任不应归咎于曹操和司马懿,最终是曹丕篡夺了汉朝,司马炎篡夺了曹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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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看司马懿生平,本为曹魏帝国守护的方面。
以军事而言,攘外有讨东北百年大患、阻西南诸葛北伐、退东吴两次入侵;安内有盈旬擒孟达、平定王凌叛变(再加上毋丘俭及诸葛诞合称淮南三叛,三次叛变皆被司马家所平定,不过那是后来司马师以后的事)。
内政方面,供应补给,使前线无后顾之忧,曹丕还认为「内镇百姓,外供军资」的司马懿有当年刘邦的萧何之风,比较起蜀汉向有粮尽退兵的传统,曹魏军事占尽优势的其中原因之一,后勤保持不断的功劳,首当其冲。上邽、淮北的屯田;天水、京兆、安南的冶铁、灌溉国渠、引水广槽渠,建设晋坡及东南诸坡。结果灌溉良田广达数千顷,国家因此得到充实。
时间上,曹丕享年四十,曹睿只活了三十又四,父子相加不过七十又四,刚好多司马懿一岁。而司马懿光是从建安十三年就曹操文学椽起算,至嘉平元年发动诛杀曹爽止,献身曹家长达四十一年,成就可归纳成「出将入相」。人生七十古来稀,若是司马懿七十岁就死去,就没有后来的诛杀曹爽之事,因此司马懿安内攘外的一生,不知又该如何评价。
再次看曹爽对魏主曹芳的忠诚方面,曹芳年幼登基,本与郭太后同住。曹爽先是迁太后回永宁宫,分割郭太后与曹芳相隔两地。一方面又擅权独断,除了广布党羽,还更改原有的制度,魏主无法禁止,曹爽何止功高以震主。二方面又广纳诸妾,连曹睿的后宫佳丽都不放过,又使用皇家专属的技术员、乐队、还有武装禁兵,身为臣属却用君王节度,僭越之心,俨然以皇帝自居。虽然曹芳不是曹睿的亲生儿子,但是曹爽既占曹睿的才人,又用曹睿的师工、鼓吹、禁兵,曹睿生前还是魏国皇帝之尊,曹爽忝为辅政大臣,才是真正犯上欺君。
司马懿讨伐曹爽正好是清君侧,为魏国尽心而忠心耿耿。
假意推辞在先,后来却又接受,不会是谦虚。曹操虽三辞丞相,但是后来还是接受成为汉相,但司马懿对丞相、九锡、郡公等,在世时侯,坚辞不受,若有野心的话,早就欣然接受。甚至于还上表呈现惶恐,万一四面八方的人会怎么评价为臣的议论。司马懿没有假辞而不受,放弃高官厚禄,终老一生。曹操虽成功不必在他,但是早把环境布置好,大翦汉室,将机会留给曹丕;而司马懿始终没有对曹家作出设计,魏国后来发生不少叛乱,司马家此刻掌握曹魏之说,尚且言之过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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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谋论者常以「南诸葛,北司马」并称,其实不然,与其说是权臣夺占,不如说是君失人心。
君臣异位的原因不是君弱就是臣强,空穴无风,其来有因。
曹魏皇帝正如汉末的少帝及献帝,国家政局非常不稳,诸臣虎视眈眈,不只司马一族。汉献帝无力抵抗董卓、曹操的欺凌,正如曹芳无力对抗曹爽及司马懿,无奈何大势已去,曹芳已经不如当年的曹操、曹丕等强君之姿。皇权的没落正是司马家兴起的原因,兴其说是权臣进逼,不如说是君弱败象。中央衰微而没落,诸臣奋起有机会,正是秦失其鹿、天下群雄共逐之的现象。曹魏君权旁落,宛如东汉君权弛败,并非来自何进、董卓、曹操、袁绍及黄巾等臣民其中之一的崛起,正因中央无力控制,地方纷纷脱幅而走。曹魏君臣,宛如历史重演。
曹爽先欺凌皇室在先,司马懿不过反击曹爽,对魏室而言,司马懿铲除曹爽之行为,亦为清权臣而护皇位。虽然司马懿的出发点更多是为了自已,但是不可否认的,除去曹爽确实有益于皇帝曹芳被权臣把持。
或曰司马懿不过是为了取代曹爽而挟天子以令诸侯,但是与其凭空猜想可能性,不如直接检视实际发生的经过。首先曹爽拥有「封侯领邑」、「赐剑履上殿」、「入朝不趋」、「赞拜不名」等权臣之实,司马懿拒绝取代皇室或九锡,甚至「固让相国、郡公不受」。其次曹爽侵凌皇室,僭越使用皇家人员及仪式,虽无皇帝之名,已有皇帝之实,司马懿则是恭敬地以臣属事君,而且没有任何对皇室的侵犯。不管是虚伪也好、或有心也好,总之司马懿护卫皇帝与曹爽欺凌皇帝的行为,两相比较,可察君臣分际优劣。
从反面来看,司马懿万一在高平陵失败,或是司马师及司马昭等子孙不肖,综观司马懿生平,还是功大于过。一如毋丘俭、诸葛诞的叛变虽失败,虽打成败者为寇,但仍不乏有佳评;换句话说,司马懿若不幸失败,以败者为寇的眼光来看,还是不能忽略其生平的治绩。但有趣的是,司马懿在高平陵成功,子孙也成功,结果反而司马懿有奸臣的评价,好像成功的批评比失败的赞扬还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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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把罪名算到篡夺,就有点张冠李戴。实际上真正动手行篡夺另有其人,司马炎才是篡魏的人,正如曹丕才是篡汉的人,可是奸臣之名不是归于曹操,就是归于司马懿。若以篡夺来定罪,司马炎与司马懿之间还隔着司马昭,司马懿要称为奸臣太冤枉。而司马懿高平陵事变的对象才是有僭越之心的权臣,就身分而言,司马懿与曹爽同为辅政大臣,互斗政变不算以下犯上的奸臣。虽《三国演义》渲染造成负面评价,但是司马懿的恶名却始于永嘉之乱的石勒,挟带私恨摧毁司马宗庙,再加上晋室南渡,士家门阀拢断南北,民间遂怪罪起始作俑者的司马懿。后世帝王如唐太宗下命编修晋书时,也不鼓励效法司马懿,所以评价也不高。
冤有头,债有主行废帝之事为司马师,命杀帝之事为司马昭,就篡位之事为司马炎,若要论奸说恶,还轮不到司马懿。除非依君君臣臣的观念,既然事魏,终为魏臣,司马家最后居然犯上不敬,追本溯源究底而波及司马懿。子孙连累祖先,责无旁贷,这亦令司马懿所死不瞑目。
后世评价何其严厉,正如任重而道远,战战兢兢、如临深渊、如履薄冰,「有不虞之誉,有求全之毁」。
事有好有坏,陟罚臧否理应公平,毋须顾及当局者迷后,更可审慎斟酌。
司马懿的一生而言,虽有晚年的高平陵事变,不过早年的贡献却可仔细推敲。固然杀人罪孽必须谴责,但是建设杜稷的赞扬,是否到了现代,还是必须吝惜呢?司马懿固然有作错的地方,也不乏有作对的地方,在针对其错事批评之余,是不是也能以同等心态来看待造福功绩,给点掌声呢?这正是当初为文的感叹。
去争谁比谁强并无意义,事实上也不可能有答案,钻死脑筋在诸葛亮与司马懿之间有没有破解彼此之间的战略或战术,今人未必比当事人更清楚。至于偶然与必然也不再多提,因为逻辑上很清楚的事,就不必再当字典多费唇舌。就「诸葛亮一生未曾打败过司马懿」而言,这不过是一件事实的陈述,另外的角度则是「司马懿一生也未曾打败过诸葛亮」,事实同样成立。因此这不代表谁的能力强,抑谁的能力弱。若要扯什么打败的定义,战争目的的达到,那显得冗事多余而未命正鹄。以事实陈述来推断能力评价,立论失足,恰如「魏延一生未曾打败过夏侯懋」,正是讥刺原来「夏侯懋是一个魏延打不赢的三国英雄」,说出来的事实固然正确,但是却有未说出来的谬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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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分明并不因立场的不同而有不同,否则就是偏见与局限。若站在曹爽的立场来论司马懿,当然是批判邪恶诈骗;若反观站在司马懿的立场,似乎反倒是为了保身自卫的不得已;所以附曹爽则非司马懿,归司马懿则非曹爽,各为其人而结论不同吗?这当然是否定的,会因立场的不同而有不同的判断,仍然沦陷于当局者迷惑的处境。杀人灭门的事,不会因为处境不得已而变成正当合理;被杀的受害者,当初真的无辜得罪不该死吗?
高平陵事变怎么说都是司马懿的污点,不过司马懿七十一岁以前的出将入相,不知又有多少人正眼端视。不会因为一片叶片长丑而批评整株树恶劣,更不会因此而说整个森林破败不堪。森林里头又不只一颗树,一颗树的叶子何只成千上百。虽然一粒老鼠屎可以败坏一锅粥,但是这不代表整锅粥都是同样的恶劣,孰知未受污染前的整锅粥不是优良得晶莹剔透?
以偏盖全则失之全貌,虽有优缺,何不在优点赞扬,而在缺点批评呢?现在流行以一小污而抹黑所有优点,或者以美化漂白来遮盖污点,反变成隐恶扬善或讳言颂丑,失其黑应其暗,明属其亮的应有特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