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游是宋代著名的诗人、文学家,他一生怀才不遇,经历了风雨飘摇、潦倒漂泊的命运。然而,他却一直保持着一身的傲骨和坚定的情志,不忘初心,敢于面对困境和挑战。陆游的诗词中流露出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人生的坚守,表达了他对理想和信念的不渝追求。通过陆游七首诗词的述写,我们可以窥见他内心深处的激情和执着,感受到他追求真理与美好的坚定信念。
陆游生于1125年。1127年,金兵占领汴京,宋徽宗和宋钦宗被掳北上,北宋灭亡。生逢国破,每想起靖康之耻,陆游都抑郁难平,毕生以收复中原为己愿。然而,南宋朝廷一味苟安,像辛弃疾一样,他始终郁郁不得志,怀才不遇,最终遗憾离世。
这里以陆游的诗词为线索,简略讲述他一生经历。
陆游年轻时参加科举考试,名列前茅,却被秦桧免了成绩,就因为他排在秦桧的孙子秦埙之前。直到三十八岁,他才有机会得到任用,赴江西担任隆兴通判。
由于他站在主战派一边,没过不久,他连小小的隆兴通判也做不成了,被免职在家达数年之久。期间,家徒四壁,生活艰难。他在诗中写道:
十月霜风吼屋边,布裘未办一铢棉。
岂惟饥素邻僧米,直是寒无坐地毡。
诗中说,寒冷的北风在屋外呼啸,身上却穿着单衣,因为买不起棉絮,做不成冬衣。除了寒冷还有饥饿,只能向僧人讨要少许米粮;屋子里连毡子都没有,只好直接坐在寒气袭人的地上。
一家人艰苦度日,五年后,陆游才有机会前往夔州任通判。夔州位于四川,交通不便,无法携带家眷,于是他只身前往。
在蜀地任职期间,他写了一首《鹊桥仙》,描写当时的生活:
茅檐人静,蓬窗灯暗,春晚连江风雨。林莺巢燕总无声,但月夜、常啼杜宇。
催成清泪,惊残孤梦,又拣深枝飞去。故山犹自不堪听,况半世、飘然羁旅。
词中,“茅檐”“蓬窗”形容居所的简陋,“春晚连江风雨”形容春暮时分,冷雨飘飘,令游子心中更感凄凉。
每逢天黑,莺燕便无声无息。唯有杜鹃声声凄切:不如归去!不如归去!
这一年,陆游已近五十岁。身在他乡,每每想起中原沦落,自己半生漂泊,壮志未酬,便感慨岁月蹉跎,心境惨淡。
他在四川辗转任职了一段时间后,奉命前往陕西。陕西当地有一道关口,驻扎着南宋前线部队,另一侧就是金兵,对面就是沦陷后的中原。
陆游每每看在眼里,心痛交加。他说“三秦父老应惆怅,不见王师出散关。”三秦指陕西,意思是这里的人一定很悲愤,因为朝廷的军队始终不肯出关,与金兵大战一场,拼死收复中原失地。
很久以后,回想当时情景,他在《诉衷情》中写:
当年万里觅封侯,匹马戍梁州。关河梦断何处,尘暗旧貂裘。
胡未灭,鬓先秋,泪空流。此身谁料,心在天山,身老沧洲。
词中,“天山”指抗金前线,“沧洲”指他后来的闲居之所。
他说,当年由蜀地前往陕西任职时,还是怀揣雄心壮志的。随着岁月流逝,两鬓如霜,而中原依旧沦陷,英雄梦断,怎不令人痛彻心扉,泪流不止?
自陕西之后,陆游辗转得到过几次任用。年近八十时,他接到朝廷任命,负责编写年史。完成后回家闲居,直至去世。
他始终坚持不与南宋投降派同流合污,与辛弃疾一样,念念不忘收复中原。他追求高洁的品格,在他的《卜算子·咏梅》中,表达的淋漓尽致:
驿外断桥边,寂寞开无主。已是黄昏独自愁,更著风和雨。
无意苦争春,一任群芳妒。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。
词中描写了荒郊驿站外,凌寒怒放的一株梅花的铮铮傲骨。虽然孤独凄凉,梅花依旧傲然挺立,不畏风霜雪雨。即便有一天碾为尘土,犹留一缕芳香,这就是梅花傲视世俗的高洁品格。
陆游一生仕途坎坷,情感之路也不顺利。
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他的表妹唐琬,夫妻情笃。可陆游的母亲不喜欢唐琬,命他休妻。陆游不敢违抗母命,只得忍痛遵从。
之后,他另娶,唐琬再嫁。不久,一个偶然的机会,两人在沈园重逢,均感慨不已。
陆游写了一首《钗头凤》:
红酥手,黄縢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,欢情薄。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,错,错,错!
春如旧,人空瘦,泪痕红浥鲛绡透。桃花落,闲池阁。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,莫,莫,莫!
词中回忆两人当年在一起的良辰美景,而今一夜之间,所有欢娱都成记忆,唯有一腔愁绪郁积胸中。春光依旧明媚,人却憔悴不堪,以泪洗面。盟约依旧,锦书难成!
唐琬是个多情才女,含泪作答:
世情薄,人情恶,雨送黄昏花易落。晓风干,泪痕残。欲笺心事,独语斜阑,难,难,难!
人成各,今非昨,病魂常似秋千索。角声寒,夜阑珊。怕人寻问,咽泪装欢,瞒,瞒,瞒!
这首词的开篇,她就以痛恨的口吻控诉世间事的不合情理,感慨自己身不由己,就像雨中花一样,饱受摧残。
她说,我很想将自己的心事写下来交给你,可你我都已各自成家,我不能那么做。如今,我唯有在漫漫长夜中,强撑病躯,默默思念你,又担心被人察觉,只好强颜欢笑。
陆游与唐琬被迫分开时才三十多岁。此后,他虽然再娶,但对唐琬始终不能忘情,直到暮年,依旧思念着她。
他写过好几首沈园诗,其中之一是:
城上斜阳画角哀,沈园非复旧池台。
伤心桥下春波绿,曾是惊鸿照影来。
梦断香消四十年,沈园柳老不吹绵。
此生行作稽山土,犹吊遗踪一泫然。
诗中他说,每次来到沈园,看到昔日两人重逢之处,都会想起当年的你,心中悲苦之极。如今已过去四十年,我行将入土,可即便如此,每次凭吊你,我依然眼含热泪,不能自已。
唐琬呢?沈园别后不久,她便病重去世。一场欢爱,终成人间悲剧。
陆游一生执着两件事,一是爱情,一是收复中原,而两件事都成遗憾。
临死前,他留下一首《示儿》诗:
死去原知万事空,但悲不见九州同。
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不忘告乃翁。
他说,我这辈子最悲哀的,就是没能看到中原收复,国家统一。他叮嘱孩子们,等朝廷挥师北上,平定中原时,一定要在祭奠中告诉我啊。
陆游的一生极具悲剧色彩。就像他词中所写,“此身如寄”,“壮志难酬”。
他对爱情的专一,对国家的炽热情感,都写在他留下的万首诗词中,为后世所赞颂。从这一角度,九泉之下的他,想来多少也感几分欣慰吧。